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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州河乍浦路桥畔，临河的木栈道上多了两排外摆位，一部移动餐车停在一旁，正售卖茶饮水果。夕阳西下，人们品着咖啡闲坐江边，抬头即见陆家嘴最美天际线。
“打造苏州河世界级滨水区，商业是不可或缺的一环。”在市人大代表赵剑峰、王颖看来，城市的滨水公共空间历来是商家流量汇聚之地，塞纳河边、泰晤士河畔多是屹立百年的黄金商街。如果能引导发挥消费的引擎作用，那么，继黄浦江沿岸区域之后，苏州河畔可能也将崛起富有特色的商圈市集。
滨水区要不要引入商业？
“苏州河畔买瓶水的地方都没有！虽然有的市民驿站配置了自动售货机，但是通常要隔好几公里才出现一个。”北外滩居民宋先生最初在意的是苏州河沿岸的公共设施配套，现在则憧憬滨水区的商业配套，“贯通之后，每天傍晚我都会沿河散步，如果走累了可以坐下来喝一杯茶，那就更好了。”
记者注意到，在腹地空间宽阔的一些路段，有的商家已经摆出了外摆位。比如，宝丽嘉酒店对面亲水平台开出一家露天咖啡吧，游人在苏河边品咖赏景，兴致盎然；再比如，四行仓库苏州河边的影像艺术馆Fotografiska，开出了一些外摆位，从展陈区域一路延伸至苏州河，坐着品茗的人们感受艺术与自然交融之美。
不过，目前苏州河畔这种“外摆位”、“露天吧”尚不多见。赵剑峰认为，黄浦江沿岸区域正加速崛起，集聚了大量游览观光消费人群。而与之相比，苏州河沿河区域在集聚人气、促进消费方面还有很大提升空间。
北苏州路乍浦路桥畔多了一些外摆位，虽烈日当空，依然有游客在此喝茶赏景。 王海燕摄
赵剑峰代表在联系社区时，街镇、沿河商家企业向他反映，苏州河滨水区和沿河建筑物、商业体彼此之间分隔，很难相互引流。“如果北苏州路沿岸能建限时步行街，就能将苏河湾万象天地一带的客流一路引至苏州河畔，从而撬动放大整体商圈的消费潜能。”
“目前，苏州河畔缺乏匹配的商业氛围营造。”调研一圈后，王颖代表也持相同观点，在她看来，苏州河沿岸商业开放度、滨水岸线资源利用相对不足，滨水商务商业缺乏整体联动，沿河景观结合、商业体联动、人流量集聚等都有待提升。
那么，苏州河滨水区能不能引入商业？根据2022年1月1日正式施行的《上海市黄浦江苏州河滨水公共空间条例》第二十四条规定，鼓励滨水公共空间内及相邻的交通枢纽，合理布局集商业、休闲、旅游等功能的综合体。也就是说，滨水公共空间可以发展“商业”功能。
2022年8月19日傍晚，苏州河畔天安千树滨河步道上开出的“森林里”夜市。 李茂君摄
事实上，苏州河个别路段已有举办夜市的尝试，比如天安千树河滨步道西区的“森林里”夜市至今已举办两年，以潮品、美食和音乐的相互交织为特色，在周末和节假日下午3时至晚上10时开放，挖掘夜经济消费潜力。今年8月，“森林里”夜市将伴随“上海之夏”迎来新一轮启动，届时，餐饮、购物等消费活动由天安千树向苏州河畔延伸。
“如果在带状、面状滨水路段进行合理商业布局，这将为苏州河畔再添活力与人气。”王颖说。
她以北苏州路这段为例，行走在这段滨水区，沿河大量地标环绕，汇聚着丰富的人文资源和滨水景观，是密集城市中稀有的城市开敞空间，如果能加强沿河商业整体规划，探索水陆联动商业新业态，引入节庆活动、限时步行街、商户外摆摊、水上表演等措施，将进一步推动苏州河沿河区域的商业振兴。
苏州河畔乍浦路桥附近的流动摊车。 王海燕摄
行人、骑手通行矛盾如何平衡？
若在苏州河畔引入限时步行街、外摆位，也会给城市管理带来考验。有市民担忧，平日在滨水区散步、跑步、观景很闲适，引进商业后是否变得拥挤、嘈杂，还有居民问，夜市结束后的垃圾谁来清扫。而最大的难点是交通。
记者实地探访发现，北苏州路沿河的慢行道虽然采取了机动车限行管理措施，但是因漫步沿线设有一定的商业综合体和居民小区，所以存在快递、外卖等实际通行需求。
从乍浦路桥到河滨大楼，与滨江步道并行的是一条块石铺筑的弹格路，弹格路原本适合步行，但如今行人与非机动车混行，体验不佳。
从苏州河跨桥上冲下来的快递小哥，时速很快。 王海燕摄
弹格路有十多米宽，旁边错落分布着各式历史建筑、商家店面，弹格路上不少游客一边打卡拍照，一边注意着周遭，因为时不时就有一部电动车从身边呼啸而过，稍有不慎一个转身就有可能碰到。正值下午4时，还没有到叫外卖的高峰，路上的车还不是太多。附近居民告诉记者，晚上6时是外卖电动车、摩托车最密集的时候，骑手们都开得很快，有的还一路外放着强劲的音乐，“机动车禁行后，这里倒是成了骑手们的天堂”。
路边有家咖啡店在门口摆出了几张桌椅，但也不敢铺得太开，店家老板说，“电瓶车飞驰而过，怕不安全”。
下午4时，北苏州路弹格路小店已放出了外摆位。 王海燕摄
走到河南北路附近，进入北苏州路静安段，弹格路变成了柏油路，这也是与滨江步道并行的一条慢行道，也实施禁止机动车通行措施，但是同样存在行人、非机动车穿行交叉的问题，一些以外卖、快递为主的电动自行车行驶速度过快，给沿河行人带来较大安全隐患。
赵剑峰在北苏州河路浙江北路口，做了一番调研。经实地初步估算，该路口，外卖、快递电动自行车工作日午间11时至13时流量为每小时100辆左右，18时至20时的流量为每小时50辆左右；周末午间11时至13时流量为每小时80辆左右，18时至20时流量为每小时50辆左右。
“这些电动自行车虽然数量不多，但对苏州河沿河慢行商业街区氛围塑造造成重大影响，导致滨水区域环境品质不高，不利于沿河行人消费活动。”赵剑峰认为，如果要试点限时步行街，应该强化苏州河水岸与周边商业区的慢行联系。
北苏州路弹格路上飞驰而过的外卖小哥。 王海燕摄
他认为，北苏州路（河南北路-浙江北路）路段毗邻万象天地、宝格丽酒店等商业载体，在前期禁止机动车通行的基础上，已初步具备改为限时步行街的条件。“步行街启动期间，可在天潼路有关路口设置提示牌，引导外卖、快递等非机动车辆至天潼路通行。”
除了快递小哥们首选的飞奔线路，北苏州路一带也是众多骑行爱好者的推荐骑行路线。一些居民认为，也不一定要“一刀切”将电动自行车都通通赶走，既然设定的是慢行道，不妨从基础设施入手，增设凹凸肌理的减速带，通过物理空间限制引导滨水空间有序通行。
苏州河浙江北路口慢行道上也有不少外卖、快递小哥。 王海燕摄
限时步行街的设置涉及到交通组织重新调整、街区功能重新布局、商家和居民出入路径重新规划等多方面问题，代表们认为，市商务委应该牵头对北苏州路实施限时步行街的必要性和可行性进行充分评估分析，重点对沿线商业品质打造、街区功能重塑以及非机动车通行需求、绕行线路等进行深化研究。
“无论是外摆经营或是限时步行街，我们需要考虑到市民游客、商户、外卖骑手等多元主体的不同需求，从中找到平衡。”王颖建议，通过骑行路线规划将北苏州路融入到苏州河沿岸慢行系统中，同时参考巴黎、新加坡等地滨河区域的廊道结构，构建人行、车行和谐共存的交通体系。
滨水、建筑、商业如何串联
滨水公共空间该打造什么样的商业氛围？几位代表都提到了国内外的案例。
放眼全球，新加坡消费中心城市，始于水岸经济；巴黎塞纳河畔、伦敦泰晤士河畔多是屹立百年的黄金商街、商圈；再看国内，南京秦淮河畔商业与文化齐头并进，生意兴于桨声灯影之中，这些丰富鲜活的滨水商圈经验，都可为苏州河所借鉴。
“目前，北苏州路的沿街商业缺乏清晰的定位，是以社区商业为主、还是以商业中心为主？”王颖说，北苏州路虹口段沿线商业主要分布在7栋历史保护建筑中，从大众消费到高端消费，商业表现与商业水准参差不齐，无法构成完整的目的性消费体验，也缺乏在“一江一河”系统中的辨识度。
“苏州河畔有滨水步道、沿街小路，也有历史感的建筑大楼，但沿河商业与滨水区域空间几乎呈割裂状，这几个要素没有联动起来。”在王颖看来，现已形成的沿河公共空间、街道、建筑群的三段式格局，但由于高差、道路规划等原因，导致现有功能无法为不同客群带来交互与融合的丰富体验，滨水氛围营造欠缺。她建议优化区域整体的“连接性”与“便利性”，提升低效能路面的使用性和舒适度，串联起滨水景观、沿街商业、艺术中心等多元功能空间，让彼此互为引流。
如何串联引流？王颖认为，布局规划时要突出两个元素：
一个是“文化”元素。目前，北苏州路沿岸路段丰厚的文脉还未被充分激发。作为“外滩历史文化风貌区”的一部分，并未与外滩风貌群充分融合。建议以文化为引领，围绕邮政博物馆、河滨大楼等历史建筑，通过多元化手段，布局多层次文化设施、组织区域联动的商业与文化活动、策划文化探访路线等，将新旧风貌充分融合，展示优质的在地文化内容，焕活历史底蕴。
一个是“滨水”优势，可以借鉴悉尼、伦敦等滨水城市的成功经验，结合水上景观、水上艺术和水上活动，加强观光和休闲体验，增加外摆空间，与沿岸商业体验形成交互，集聚人气。
不仅仅是北苏州路这一路段，两位代表都认为，虹口、静安、黄浦等区南北苏州路的资源要进行充分互动，深度挖掘在地历史和文化，在功能场景方面形成互补策略。通过整体规划、挖掘历史、客群研究、交通通达、差异互补、商业联盟等方法来营造高品质的公共空间和商业氛围，树立起上海印象的活力地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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