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中学生集体奔赴抗美援朝战场,70余年后给观众留下了什么?

红色题材叙事打开新方式

上世纪50年代初,上海比乐中学五位学生参军,奔赴抗美援朝战场。根据这段历史改编的话剧《同学少年》9月首演,近日举办研讨会,为打磨细节,进行新一轮演出做准备。

“我们当下排演这一主题的话剧就是现代青年对前辈、对历史的呼应,以艺术的真挚去再现历史的真实。”导演马俊丰从400多个演员中选了20位演员参加《同学少年》,他要求年轻演员在剧中的目光由浑浊变得清澈,意志由软弱变得坚定。

评论家宋宝珍对《同学少年》赠书一幕印象深刻,“剧中,方晨新的爸爸塞给儿子一本《辛弃疾词集》。在风雪中,方晨新和战友们长途跋涉精疲力竭之际,正是背诵着辛弃疾的词才走出困境。他们是有诗意、有憧憬,受过良好教育的文艺兵,每个人都对美、对爱有向往,但在战场上,他们选择流血牺牲。”

《同学少年》

比乐中学学生李茂新、来纫秋、肖友砚参军后,成为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三野战军第九兵团二十军文工团团员,也是《同学少年》原型人物。《同学少年》编剧钱珏表示,剧本始于李茂新之女李菁整理的《炮弹壳、小提琴和降落伞》。

几位老人一直对自己少年时代的经历谈及不多,直至2021年,他们才吐露了一些前线经历,李菁根据口述完成《炮弹壳、小提琴和降落伞》。这部纪实文学作品还引起央视关注,他们的故事出现在纪念抗美援朝胜利70周年的纪录片《中华好儿女》第一集《抉择》。

《同学少年》

李茂新记得,长途行军走到后半夜,他迷迷糊糊睡着了,“一边做梦,脚还在机械地向前迈步。忽然我感觉正前方有棵树,本能抱住,定睛一看,边上就是悬崖,一下子清醒过来,当天再无睡意。但每天长途跋涉,我实在撑不住,过两天又照样一边瞌睡一边赶路了。”部队休整时,李茂新往家里写过两封信,都是报喜不报忧。“我妈妈接到信时,完全不相信这是真的,她甚至认为我早就牺牲了,‘我儿子的字哪会写得这么好看,肯定是别人代写的。’”

肖友砚回忆,“抗美援朝时,战士们修筑工事,文艺兵发挥战地宣传作用。我十月入朝,随身携带的除了被褥铺盖、水壶、三条装满粮食的米袋子,就是一把小提琴,还有二胡、京胡。”有些前线战壕里只能容纳两三名战士,他们就跪在坑道边演出,“我拉琴,另一位战友唱歌,吉普车载着我俩一个战壕接一个战壕唱过去,就这样一连唱了好几天。有时我们前脚刚离开,后脚战斗又打响了。”

来纫秋入朝后接到的第一个任务是趁天黑敌机看不见,把尽可能多的粮食弹药扛过山,为部队做后勤保障。“太阳一下山,我们就行动,每人背30斤米,外加运送步枪子弹。我在朝鲜唯一哭过的一次,是有天夜里运粮,脚底一滑,直接从山顶滚下来,砸在大石头上,牙断了,眼肿了,鼻梁撞歪了。当时我满脸是血,眼睛肿得看不见,以为要瞎了。”几十年过去了,来纫秋的两只眼睛还是一大一小,就是那时留下的后遗症。

《同学少年》由上海戏剧学院和上海黄浦文化旅游集团联合出品,在中国大戏院首演时,主人公与台下观众一起回顾青春往事。李茂新、李菁等都是上戏校友。评论家仲呈祥表示,“一个高等艺术院校要善于从自己的历史沿革中寻求创作资源,留得下一个代表学校的文化品牌,这是一条正路。”

在《文艺报》新闻部主任徐健看来,《同学少年》融入青春叙事、成长叙事、战争叙事等三种叙事,“青春叙事是这个戏的底色,为红色题材叙事打开了新的方式。”《剧本》主编武丹丹感慨,“我们不仅是有《繁花》的上海,还是有《同学少年》的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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