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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在枕流公寓出生长大的，在父母都过世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我想过搬家，但想想还是不舍得这个地方。我妈妈的房间，还一直保留着原样，他们结婚时的家具都留着。不舍得，那就住下来吧。我想把这个家庭的精神传承下去。我们有责任保护好枕流公寓这个文化遗产，也有义务传承好这段历史。”在静安区图书馆举行的《枕流之声：百年枕流公寓的口述史》新书发布会现场，枕流公寓现住户、越剧表演艺术家傅全香之女刘丹说。
“搬进来的时候，我20岁刚出头，搬出去的时候，我50岁出头。这栋公寓在黄金地段，我在这里度过了人生的黄金阶段，成了家、立了业。我很怀念，也很感激这个地方。希望这里的住户——枕，高枕无忧；流，平静、平安、幸福的生活能细水长流。”枕流公寓原住户、华东师范大学传播学院教授王群说。
《枕流之声：百年枕流公寓的口述史》新书发布会现场
“建筑有灵魂，与生活在其中的人息息相关。当我成为静安区人大代表，能够为静安区做一些事的时候，我首先想到的是不要辜负枕流公寓的这些年、这些人、这些事。于是，我向有关部门提出建议，要写写枕流公寓，记录下枕流公寓的故事，让世人能读懂这幢建筑，触摸每扇窗户后的质朴而热烈的生活。”上海戏剧学院表演系教授王苏说。
枕流公寓南侧屋顶立面
建于1930年的枕流公寓，是第二批上海市优秀历史建筑，时因设施高档齐备、名人汇聚，有“海上名楼”之称。公寓曾经的住户包括报人徐铸成、陈尚凡，导演朱端钧，作家周而复、峻青、王慕兰，文艺理论家叶以群，画家沈柔坚、韩安义，金石家吴朴堂，工商界名人胡厥文、沈瑞洲，三栖明星周璇，影剧表演艺术家陶金和章曼萍夫妇、乔奇和孙景路夫妇、于飞、孙道临、徐幸，越剧表演艺术家傅全香、范瑞娟、王文娟，评弹表演艺术家余红仙，外科学家吴肇光，力学专家李国豪等。
“20世纪30年代，直到太平洋战争爆发，枕流公寓的住户以外侨为主。当时的上海人更喜欢选择石库门或新里之类的中式房屋，选择公寓的相对较少。抗战胜利以后，情形发生了变化，不少明星和当时年轻、时髦的人渐渐倾向于选择西式公寓，周璇也在这一时期搬进了枕流公寓。”上海社科院历史所副研究员陈磊介绍。
周璇在枕流公寓 图片来源：中国嘉德官网
80后口述史工作者、候车式文化工作室发起人赵令宾与枕流公寓的缘分开始于2020年国庆前。“静安寺街道想为枕流公寓编一本口述历史的画册，记录居民生活的点滴。会面当天，我们便在街道同事的带领下，驱车前往枕流公寓。和一些网红打卡点相比，枕流公寓的背景调研是艰辛的，第一手资料可谓零星半点。经过几周的寻觅和拼凑，一幅20世纪30年代顶级豪宅的草图在脑海中徐徐展开。对这幅图景中的空间细节，尚不敢妄下定论，其中的人物活动，更是不得而知。”后来，赵令宾发起的两期“枕流之声”访问了21个家庭、近30位居民和工作人员，年龄跨度达66岁。他们的经历不同，职业各异，对枕流公寓都有别样的观察视角和独特的记忆。但他们有时又会不约而同地记得同一处地点、同一个场景、同一桩事件或同一个人，这就是枕流公寓的“集体记忆”。
80后口述史工作者、候车式文化工作室发起人赵令宾
由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推出的《枕流之声：百年枕流公寓的口述史》多维度展现了受访群体在枕流公寓的生活印记和为社会发展作出的贡献，以及他们在不同历史横截面的抉择与坚持。书中穿插不同时期的档案和影像资料作为补充印证，同时通过分析居民口述和旧时平面图，采用建筑建模的手段还原了20世纪30年代枕流公寓的建筑特征，为百年公寓在空间上的历史变迁提供参考。
受访者群像
“项目拍摄视频素材近2500分钟，逐字稿约46万字，包括建筑影像和老照片在内的图片超过1000张。如果说枕流公寓在20世纪30、40年代的历史勉强算得上‘有案可查’，从1950年代开始的历史，就是由这些受访者一砖一瓦构建起来的。口述历史，不仅是历史文献资料的重要补充，更包含了心灵历程、社会关系、语言特性等多元信息。”赵令宾感慨。
枕流公寓1930年代三室户建筑模型
枕流公寓南立面
“读完《枕流之声》，惊奇地发现，枕流公寓好似一个深不可测的海，每一户家庭的历史演变都与大时代如影相随，密不可分。他们分别以自己的成长经纬度为历史注解，从而也成为历史洪流的一部分，并且用自己的故事，让一座历经百年沧桑的建筑，满血复活。”为该书作序的主持人曹可凡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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