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海多山,西边是台州第一高山——括苍山,北有大固山、小固山。古今文人,却唯独偏爱巾山

诗与景互相成就

临海多山,西边是台州第一高山——括苍山,北有大固山、小固山。古今文人,却唯独偏爱巾山。

巾山,又称巾子山,位于临海古城东南隅。早年,东边城墙未拆时,巾山被包裹进城内,是不折不扣的城中之山。

巾山有双峰,东边高一头,西边矮一头。远远看去,就像帢帻——一种书生帽。看过《包青天》没有,就是公孙策头上戴的那种。

双峰上耸立着双塔,东边的叫大文峰塔,西边的叫小文峰塔,不知始建于何年代。至少宋代《嘉定赤城志》的罗城图里,已可见双塔对峙,遥相呼应,为州城地标性建筑。今天我们看到的双塔,为清代所重修。

巾山不高,有仙则名。据说,古时有个华胥子,在山里修行,得道升天时,坠下了头巾,“巾山”因此得名。

为了让传说看起来更逼真,有“好事之人”在巾山东塔下刻了“遗巾处”三字。《台州金石录》的编者、清人黄瑞认为,此处摩崖出自宋人之手。两峰交界的山腰,还有座华胥洞,内有石床,想必是仙人洞府。

古人亦有包装意识,无论这些“仙迹”是哪朝哪代留下的,放在今天都是古迹。

我们在巾山行走,是山里的匆匆过客。偶遇美景,是种缘分。比方说,天宁寺旁,有座南山殿塔,塔顶荒草萋萋。吾人见了,拍照,发朋友圈,配上文字:“巾山古塔,长出了头发。”明明很矫情,但我偏要说这是一种诗意,您也拿我没辙。

巾山是座诗山,文人对其吟诵之篇,在台州仅次于天台山。中唐诗人顾况曾在临海任新亭监,一个管理盐业、盐税的官员。客居期间,他写下《临海所居》三首,第三首写道:“家在双峰兰若边,一声秋磬发孤烟。山连极浦鸟飞尽,月上青林人未眠。”

巾山抚慰了顾况的孤独,也接纳了一个失意的灵魂。晚唐诗人任翻,屡试不第,便归隐江湖,夜宿巾山一禅寺时,在墙壁题诗:“绝顶新秋生夜凉,鹤翻松露滴衣裳。前峰月映半江水,僧在翠微开竹房。”(《初至台州登巾子山题寺壁》)

传说,任翻原诗的颈联为“前峰月映一江水”。题完后下山,途中思忖:僧人开竹房,时辰尚早,月出山峰,必有遮挡,恐无法照亮一江水。想到这,他便折返,欲将“一”改为“半”。谁知,回到题壁前,竟有僧人已替他修改。这个故事,《增修埤雅广要》与《唐才子传》均有记载。

后来,任翻两次故地重游,感叹:“野鹤尚巢松树遍,竹房不见旧时僧。”(《再游巾子山寺》)“惟有前峰明月在,夜深犹过半江来。”(《三游巾子山寺感述》)

任翻三诗,仿佛天外采撷之笔,几乎把巾山给写尽了。以至于后人感叹:“任翻题后无人继,寂寞空山二百年。”

南宋宝祐元年(1253年),赵与諲任台州知州。他是任翻的粉丝之一,少年时,读《初至台州登巾子山题寺壁》,对诗中意境颇为向往。当他得知“僧开竹房”的发生地翠微阁已毁坏,非常惋惜,便命人在旧址重建,如此一来,“阁之存,诗之景备,千古雅韵籍以不磨灭”“而翻之风流于是俨然如存”。(《重建巾山翠微阁》)

有宋一代,诗咏巾山者众多。如北宋名臣赵抃,南宋初宰相吕颐浩、诗坛领袖曾幾、金石家洪适、大儒朱熹等。

比起上面几位,有个叫高似孙的词人并不有名。但一首《巾山雪》,让他名留于山。诗的开头即写道:“携诗来做台州雪,台州雪好无人说。”

奈何写诗人多,题刻者少。目前巾山唯一确定为宋代的摩崖石刻,在三元宫卧佛殿后的石壁上。平日佛殿后门紧锁,鲜少对外开放,一位戴眼镜的女师父听闻我们的来意后,便将后门打开了。

摩崖离地面约三米高,上刻:“胡承公同弟成美来游,男羽兆侍行,癸丑清明日题。”胡承公,即宋代名臣胡世将,《宋史》有传,虽文官出身,却在南宋初年,屡屡挫败金兵。这方摩崖,是绍兴三年(1133年)清明所留,因石壁前倾,如屋檐般遮蔽雨水,历八百余年不朽。同年三月二日,他自涌泉寺(今临海市涌泉镇延恩寺)出发,访隐士吴文叟的居所,并临溪观鱼,题诗二首。此外,他还拜访了寓居台州的宰相吕颐浩。

胡世将后于绍兴十一年(1141年)带兵收复陇州,又攻取华、虢二州,士气为之一振。可惜,他在前线罹患疡疾,次年(1142年)病逝,年57岁。台州人在巾山上为其立庙,据说,当地从事丝线业的工商业者尤其信奉他。

所谓青山不老,在自然面前,人的生命何其短暂,唯诗可与时间抗衡。古诗简洁、深情,巾山静谧、闲适,诗与景互相成就。而今古诗的语境早已不再,我们该以怎样的文字留给后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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